父亲的医药箱
2021-06-21 10:01:00          来源:株洲高新区(天元区)融媒体中心 | 编辑:周媛 | 作者:倪锐          浏览量:25792

       父亲是一名兽医,每天斜挎着一个医药箱行走乡村。

  


箱子是皮质的,褐红色,方形。箱子最显眼的就是正前方那镶嵌在一个纯白圆形里的大红十字。十字上方一左一右有两个搭扣,是上下扣合的那种,掰下来的时候稍微用点劲,但关上去时,轻轻一弹,“啪”的一声就扣好了。父亲轻易不会让我们玩医药箱的搭扣,回家顺手就把医药箱放到了高低柜的柜顶。

医药箱的里面可丰富了:箱盖背面的隔层放了便签纸和笔,还有一个笔记本;箱子里有两层,上层是由一大一小两个方格组成,大格子里豌豆状的不锈钢托盘内放着镊子、针管针头等,小格子就是棉签胶布纱布等;下一层装满了药品盒,药品盒里有一支支液体或粉状的瓶装药品,还有一大瓶酒精。

那时候,家家户户都喂养猪,除了自家种的猪菜,更多的猪食来自田间地头,所以经常有猪生病,父亲也特别忙碌。父亲干农活赶集走亲戚,经常被找他给猪看病的人追着跑。有时候早上挎着箱子出门,这家那家轮流看,直到深夜回家,家里还有几个排着队等他回来的。甚至,父亲为了抢救那些猪,还整晚守在别人家的猪栏里。

父亲的医药箱对于村民来说,那是猪生的希望,是一家人生活的重要指望。

因为父亲医术高超,为人随和,方圆几十里都喜欢请他上门给猪看病。那些殷实一点的人家经常留父亲吃饭,还硬塞给父亲盐菜、酸枣糕、萝卜皮、鱼嫩子等。父亲回到家,如果没有直接把箱子放柜顶,我们三姊妹就会自动到他面前排好队,眼巴巴地看着他打开药箱,取下第一层盖盖,再掏出一个纸包,一层层揭开纸包,抓一把或南瓜籽或花生或萝卜皮酸枣糕塞到我们手中。我们欢呼雀跃着到伙伴们面前显摆去了。

有的半边户(类似老婆在农村喂猪,老公在城市吃国家粮),还会让爸爸带回一些白糖冰糖红枣或者食堂带回来的包子馒头。我最喜欢的就是冰糖,含在口里,整天都是甜的。

那些装药的纸盒子,在我看来再平常不过了,但其他家里的孩子可稀罕了。父亲把用完的空盒子送给他们,他们拿着宝贝得很,有的用来装吃的,有的用来装玩的,还有的甚至当文具盒来用。父亲有时候把母亲炒熟的黄豆或蚕豆装在空盒子里,遇上有孩子的人家,就把盒子连同吃的一起送给孩子。这些孩子如获至宝,拿着纸盒子奔走相告,引得其他孩子都跑到父亲面前:“明天来我家,明天来我家。”父亲哈哈大笑,那些大人则追着自家的孩子打。

大队部每月会放一次电影。每到放电影的日子,母亲就早早地做好饭,和父亲带着我们出发。父亲看电影也会背着医药箱,方便乡亲们随时找他。

看电影,我是最积极最兴奋的那一个,但也是最快睡着的那一个。明明电影里嘶喊震天,我就是撑不开自己的眼皮,头摇几下,再栽几下,一晃醒了神,但神志立马又糊涂起来。这时候,父亲就会取下他的医药箱,轻轻放到地上,让我坐到箱子上,然后两腿夹紧我。母亲说,谁都不能坐父亲的医药箱,除了我。

等我再一次醒来,往往是第二天早晨的床上。

父亲的医药箱,肩负着我们全家的希望,带着爱回家,也播撒爱出去,是我童年最美的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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